诗酒专栏 | 慷慨悲歌是这样成为中国酒文化B面的

2022-08-03 19:31:0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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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以合欢,是中国饮酒文化的主格调,不管是礼尚往来的社交法则,还是个性张扬的自由精神,无不如此。而中国饮酒文化还有一个副格调,那就是举杯浇愁,它与酒以合欢共同构成了中国饮酒文化的AB面,也同样在绵延五千年的历史进程中影响了中华民族的性格养成。

中国文化的悲愁格调起于何时,已经无稽可考。从彩陶和青铜器皿的纹饰所承载的情绪之不同来臆测,大概在殷商之前,饮酒悲歌已经出现。相传大禹的孙子太康失去王位,他的母亲和五个弟弟被赶到洛水边,作《五子之歌》,以表达怨刺之情,其中就批评太康“甘酒嗜音”、耽于享乐。《战国策》记载大禹曾说“后世必有饮酒而亡国者”,这显然是托言。而《五子之歌》的真伪,也经常有人存疑。如果两个故事都可以去伪存真,就真应了那句因果循环的话。而后世担心以酒亡国,而对饮酒克制有加,其源头在此,则是真实无疑的了。

不过,后世的饮酒悲歌,固然有不少排解亡国之恨或萎靡颓废的内容,但影响最为深远的,却是慷慨激扬,突显了人性亮色的酒诗,也体现了不同的时代精神。

战国末年的荆轲,在易水边与友人告别,高唱“风萧萧兮易水寒,壮士一去兮不复返”,这是战国末年游侠之风盛行的时代特点。燕国固然知道已经无法阻止秦军进攻的脚步,依然要将所有的力量凝聚在一把匕首之上,直刺秦王嬴政一人。

楚汉战争之末,项羽在垓下与虞姬生离死别,悲声吟唱“力拔山兮气盖世。时不利兮骓不逝。骓不逝兮可奈何!虞兮虞兮奈若何!”巨鹿之战后坑杀秦军二十万,项羽是何等的绝情。鸿门宴上对范增建言处理刘邦的决定犹豫不决,是何等的情深意重。而在垓下,至死不肯过江东,却对虞姬恋恋不舍,又是何等的英雄气短,儿女情长。

荆轲是一诺生死的战国游侠,而项羽是刚愎自用的盖世英雄,按照历史学家的分析,他们是活在同一个历史语境下,同样的个人主义,同样的意志自由,同样的气贯长虹,也有同样的柔情似水。

而作为后战国时代的最后赢家,汉高祖刘邦在老家沛县,追思往事,悲从中来,一首“大风起兮云飞扬,威加海内兮归故乡。安得猛士兮守四方。”展示了帝王忧思和胸襟,他渴望大汉帝国能够真正实现天下一统,江山永固。因为西汉虽然承继了秦帝国的天下,但各诸侯国谋反的事件屡有发生,要真正做到天下一统,还要再等几十年、汉武帝即位以后。此时的他荣归故里,虽然志得意满,但也已经到了垂暮之年,故而在壮丽而奇伟的诗意背后,又有多少的无奈和哀愁。

汉武帝也有他的愁思和烦恼。今天我们还能读到的《秋风辞》,就是汉武帝酒后作歌,以悲叹时光之流逝而人力所不能阻止。

秋风辞

秋风起兮白云飞,

草木黄落兮雁南归。

兰有秀兮菊有芳,

携佳人兮不能忘。

泛楼船兮济汾河,

横中流兮扬素波,

箫鼓鸣兮发棹歌。

欢乐极兮哀情多,

少壮几时奈老何!

天地草木一岁枯荣,而人世间的兴衰成败也有其人力不可逆的定律,汉武帝贵为天子也不能例外。不过从这首诗的风格来看,显然是从《楚辞》传承而来。秦末之乱,是从楚人复国抗秦开始的,而项羽和刘邦也都是楚地之人。战国后期的天下一统,基本是在秦楚之间角逐,最后以楚人胜利而告终。所以,西汉传承的是楚文化,西汉文学更多承继《楚辞》的文脉,而西汉以来的酒诗,也更多受到《楚辞》的影响。

还有一个力证,西汉司马迁的《史记》所记述秦汉之际的历史,对楚人历史的描写着墨最多,也最精彩。而到了班固写《汉书》的时候,才将秦汉之际的楚人故事大加删减祛黜,以凸显刘氏政权的正统地位。如果不了解这一变化,就容易忽略西汉建国元勋是以楚人为班底,西汉文化也是以楚文化为底色的历史事实。

言归正传,《楚辞》也是中国诗酒文化的重要源头,其中尤以饮酒悲歌的古诗影响最为深远。然而现在许多白酒品牌在做市场推广时,喜欢引用儒家经典,却对《楚辞》和楚风之于酒文化的影响重视不够。

魏晋前序的曹操,他的《短歌行》可谓亘绝千古、妇孺皆知。“对酒当歌,人生几何。譬如朝露,去日苦多。慨当以慷,忧思难忘。何以解忧,唯有杜康。”这是一首承前启后的酒诗。东汉末年,先是瘟疫肆虐,后有战乱频仍,那时期的诗歌,多悲叹人生之须臾、性命之卑微。而从西汉到东汉这400余年的漫长时间内,各种文化不断融合。尤其汉武帝罢黜百家、独尊儒术,楚文化的影响逐渐被稀释,而儒、道、法、墨、纵横诸家的思想也逐渐边界模糊。但他们都无法摆脱时代动荡和生命渺小的苦闷。

《古诗十九首》中有一首说:“人生忽如寄,寿无金石固。万岁更相送,贤圣莫能度。服食求神仙,多为药所误。不如饮美酒,被服纨与素。”这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愁苦之下,借酒忘忧的情绪排解。

甘酒嗜音、及时行乐的思想,在《诗经》中很常见,而《古诗十九首》把这种颓废的流派做了接续。而曹操的《短歌行》又以天下为己任的慷慨之风,企图对其加以矫正。而他所颁布的《禁酒令》,我们也可以视作是其在制度上的举措。

然而魏晋时期,从及时行乐到乐极生悲,再到齐生死,忘物我,名士们逐渐习惯了以酒壶为堡垒,以醉酒为铠甲的处世方式,因而构成了魏晋风度的核心特点。南宋的辛弃疾也有相似的苦闷,他说,“穷自乐,懒方闲,人间路窄酒杯宽。”一种在酒杯中探寻自然大道,在酒壶中构建自由天地的诗酒境界,开始穿越时空,从古至今,绵延不绝。这个,我们以后再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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